“坐吧。”云裳神色淡淡地道,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才抬起眼来望向陈妙思。

    陈妙思的神色却比昨儿个见到的时候更惨白了几分,且眼睛微微有些红,似是哭过的模样。云裳倒是有些诧异了,正欲开口询问,陈妙思却已经抢先开了口。

    “民女今日前来,是来向娘娘告别的。”陈妙思嘴唇有些苍白,还带着几分轻颤,眼眶之中似有泪水在打转。

    云裳听陈妙思这般说,倒是有些诧异,伸出去拿书的手微微一顿,才将书拿了起来,有些疑惑地道“告别?这是为何?”

    陈妙思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陛下说,娘娘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也用不着我在小皇子身边侍候了,且小皇子的病,师祖也无能为力,民女能做的本就只是努力让小皇子健健康康地,如今在宫中太医不少,医术比民女高的自也不少,民女自也没有了太大的用处。”

    陈妙思说完,才悄悄抬起眼来看了看云裳的神色,才又低下了头去。

    云裳闻言,身子又微微顿了顿,脑中不停地想着陈妙思方才说的话,陛下说,娘娘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也用不着我在小皇子身边侍候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什么?

    还有后面那一句,小皇子的病,师祖也无能为力……云裳的手一颤,刚刚拿起的书便又掉了下去,沉默了许久,云裳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般地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昨儿个宫宴之时,有个朝臣之女倾慕陛下,便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说夏国皇家便要绝后了。”

    “啊?”陈妙思闻言,似是十分诧异一般,张了张嘴,连忙道“怎么竟然有这样心思歹毒的女子,陛下千方百计也要瞒着娘娘,便是担心娘娘知晓真相之后会伤心会难过,她怎么能够这样!”

    陈妙思面上满是愤怒,眼睛定定地望着云裳,连忙又道“娘娘不必太过伤心了,虽然娘娘因着被困在冰窖之中,伤了身体根本,导致以后怀孕的几率十分的小,可是终究还是有可能的。且小皇子虽然心智受损,可是至少身体还是健健康康的……”

    陈妙思的话音未落,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却是正站在陈妙思身边的浅酌突然将手中的茶壶掉到了地上,滚烫的开水便倒到了陈妙思的脚上,陈妙思一愣,却是突然痛呼出声“啊——”

    只是却没有人理会她,浅酌快步走到已然呆住的云裳身边蹲了下来,连忙道“娘娘你莫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定然是因为心中对陛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陛下让她出宫心生不忿,才蓄意来挑拨的,娘娘……”

    云裳缓缓闭上眼,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道“将陈大夫带下去敷药吧。”

    浅酌闻言呆住了,许久,才高声喊道“来人啊!”

    青蒿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浅酌连忙道“陈大夫的脚受伤了,还不赶紧将陈大夫送到太医院去。”

    青蒿连忙应了声,急急忙忙搀着陈妙思往外走去,浅酌瞧见,陈妙思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还回过了头来,朝着云裳冷冷一笑,眼中竟有几分嘲讽味道。

    浅酌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得意洋洋的人给碎尸万段,只是心中却也无比担心云裳,便又连忙回过了头,云裳紧闭着眼,浑身紧绷着,却似乎是石化了一般,浅酌心中害怕,连忙道“娘娘,你说句话好不好,娘娘,别吓奴婢啊。那不是真的,娘娘好好的,小皇子也好好的,是陈妙思骗娘娘的,娘娘你说句话啊……”

    云裳却一动不动,禁闭的双眼却突然流下了泪来。

    浅酌一愣,亦是呆在了原地,不知应当要如何反应了。她跟在云裳身边这么久,自以为什么样的云裳都见过了,高兴的,俏皮的,害羞的,冷静的,算计的,难过的,愤怒的,可是,却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云裳。虽是不一言,却似乎整个人都散着哀伤的味道,让她也忍不住觉着眼睛有些酸疼。

    “来人,来人……”浅酌慌了手脚,连忙唤道,想要让人去找洛轻言。

    手却被紧紧握住,握得有些疼,浅酌停住了呼喊,回过头望向云裳,云裳没有说话,眼泪愈汹涌的流了下来,却是望着浅酌不停地摇着头。

    “娘娘?”外面传来苏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