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自然不会允许苏向宇就这么一直打太极,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搁下,沉声质问:“苏相这是何意?难不成是看不上本王准备的东西?”

    苏向宇面上笑意不减:“哪里,哪里――王爷多虑了!既是王爷亲自准备的,下官哪里敢看不上呢?”他这才拿过那礼品单子仔细瞧了一眼,笑着接到,“更何况,这桩桩件件都是难得的珍品,王爷实在是太抬举下官了。”

    康亲王神色舒缓了一些,把手中的一封红笺推到了苏向宇面前:“这是小儿亲笔所书,不知苏相以为如何?”

    苏向宇打开那张烫金红笺,那是一篇工工整整的恳婚书。上头的字虽然是一笔一划的楷体写就,却是遒劲有力、入木三分,那文章更是沉博绝丽、脍炙人口,看的出是花了心思写的。他似乎对此很满意,轻捋了一下胡子,点点头说:“世子的文章烂若披锦,不愧为四君子之首,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说完真心实意的朝康亲王拱了拱手,好似根本没有看到那红纸上头的“恳婚”二字。

    康亲王冷哼一声:“苏相这是在跟本王装傻吗?本王这次来,是来为小儿提亲的。原本,沐儿跟本王提及他与令嫒两情相悦一事,本王只以为他在说胡话。谁知,前几日小儿病了。苏大小姐得知后,特意赶到王府,救了沐儿一命,又特意留下来服侍了两日的汤药,待沐儿好些了,方才离去。想来,沐儿所言非虚。小儿日前也跟本王说了,他愿以世子妃之位迎娶苏家大小姐过门。不知苏相意下如何?”

    苏向宇听闻之前是苏尚彤救了李沐,眉稍略微上扬了一些,便再无动作。待康亲王说完,他才一脸惶恐的说道:“这……王爷恕罪。下官方才只以为王爷和世子是弄错了,所以才一直避而不答。只是,小女的婚事已定。此事别人不知,王爷还能不知吗?小女早在八岁那年,就已被圣上赐婚给了三皇子殿下。那时,王爷可是在场的。如今,圣上并未收回成命,下官怎敢再议小女的婚事!还请王爷不要再戏耍下官了。”言语间,只字不提苏尚彤去康亲王府一事。

    “三皇子?呵……苏相你这些年也不是没听说过我那皇侄的作为。他这么多年,再也没进过相府大门,也未必还记得苏大小姐。何况,虽然宫中消息瞒的严,苏相想必也不会不知道,你口中的三皇子已经消失四个多月了。若是三皇再也不回来,苏相难道想让苏大小姐等一辈子吗?如今,苏大小姐可是与沐儿两情相悦,便是皇兄知晓,也断不会做出那等棒打鸳鸯之事。”

    “王爷此话可不能乱说!三皇子四个月前领命去江南一带巡查,事情办完,自然是会回宫的。而下官也对小女管教甚严,除了两年前随她师父去了山中,根本不曾出过府门,如何会和世子有了什么牵连?恳请王爷慎言才是!”

    康亲王见苏向宇不承认,也不欲在此事上争辩,顺势说道:“苏相不提我倒忘了,苏大小姐的师父便是那位父王极为推崇的无为居士吧?人人都道那无为居士书画双绝,却不知他真正绝的却是医术。若不是他悉心教导苏大小姐,沐儿的病也不会那么快就好了。说来,本王应当向他致谢才是。不过,那无为居士日日呆在山谷之中,不愿见人,本王公务繁忙,也没空去那山谷里寻他,实在是有些遗憾。巧的是,托了令千金的福,本王还发现无为居士他有个师弟,竟然得了虚谷子先生的真传,所以连忙把人请去了王府里好生款待……”康亲王拨动了一下手中的杯盖,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向宇,“现在,这桩婚事――不知苏相以为如何?”

    苏向宇忽然站了起来,敛了笑意:“听王爷的口气,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只是,王爷素来因为姚相的关系而痛恨苏某,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要与我们苏家结亲呢?”苏向宇忽地笑了出来,“莫非……王爷想要的那件东西,是在小女手中不成?”

    康亲王闻言也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苏向宇,本王好心给你们相府一条生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向宇轻哂:“若是苏某没猜错,自姚相过世之后,姚家祖训已经改为:‘手刃恶贼苏向宇’了慈禧是怎样炼成的最新章节。便是王爷愿意放过苏某,姚家人也不会愿意的。若是王爷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下官府中上下哪里还会有生路呢?”

    “苏向宇,你当真不怕被满门抄斩?”

    苏向宇笑的云淡风轻:“自从太子与世子交好,险些罢黜了苏某之后,下官就已经知道,无论是何结果,苏某都是逃不过一死的。至于满门……下官自己都保不住了,如何还能保他们?”他轻哼了一声,复又说道,“只是,如今承蒙王爷告知,小女手中竟握有如此重要的东西,苏某自然是要搏一搏的。所以,无论王爷是否真心为世子求娶小女,都请恕苏某不能应允了。”

    看着苏向宇平静无波的面容,康亲王愤而甩袖离去。

    谁料,刚坐上马车,他却勾唇低笑了一声,方才那一脸的戾气像是不曾有过一般。

    康亲王此次来苏相府上的目的原本就不是真心为李沐求娶苏尚彤,而是为了试探苏向宇。

    他们言语间的那件重要之物不是别的,而是一枚兵符。兵符是调动军队的信物。一办握在戍关大将手中,另一半由皇上保管。若是要调动军队,皇上就把自己手中的那块兵符赐予信任之人。那人出示兵符之后,若能和大将军手中的兵符合成一块,便是真的,那些官兵便会听从那人的调遣。从前朝开始,为了防止有人假传圣旨,用一枚兵符调动多处军队,所以每个戍关大将手中的兵符都不相同。

    而前朝灭亡之际,那个昏庸无能的少帝却在发兵符的时候弄错了,到最后一个士兵都没有调回来。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瑶光帝在建国之始就特意命人铸造了一枚金色的兵符。与旁的兵符不同,这枚金色的兵符是立体的,每一个边都能和某个大将军手上的兵符合上。也就是说,有了这枚兵符的人,可以调动整个瑶国的军队。

    而这么重要的东西,瑶光帝却没有自己保管,而是交给了一位他可以心信任的人。那个人就是当时的太史白靖存。他为人刚正廉洁,办事更是一丝不苟,深得瑶光帝的信任。所以,瑶光帝让白氏一门承袭了史官一职,更是让白靖存将那枚兵符传给了后人,以备不时之需。之后,白氏一门皆为史官,也从未拿出那枚兵符,所有人都认为那枚兵符的传说是假的。谁知,到了先帝的时候,那时的太史白君成满门被灭,只余了一子不知去向。而白君成临死前用血在墙上写下了最后的线索:那枚兵符在他唯一生还的儿子手中。

    可是他的儿子自那以后从未出现过,那枚兵符也不知去向。成庆帝无法,只能在白家的旁支选了一脉承袭史官之职,就是当今太子妃的爷爷。

    后来,百日沉问世,又出了那句奇奇怪怪的规定。有心人探查之下,发觉配出这白日沉的是一位叫虚谷子的老先生,而这虚谷子先生与白君成长得甚是相像,应该就是白君成那逃出生天的儿子。为了那枚兵符,也有不少有野心的人派人去从虚谷子手中夺取那枚兵符。谁知,派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后来,瑶国开始有很多人都中了一种名叫“千金”的奇毒,尤其是那些打过那枚兵符主意,或是想窥探白日沉秘密的人。

    所以。这些年了,也没人再敢去夺那枚兵符。如今,那位虚谷子先生应当是已经仙去了,大家的心思也都淡了。却不料那日姚玉瑾听太子说起,白家还能取得白日沉,这说明虚谷子尚有弟子在世,说不定那枚虎符会在他的弟子手中。康亲王得知了此事,就已经开始调查,却总是铩羽而归。不想,却在调查孙大夫的时候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