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的烟没抽完,弹了一下,顺着窗口扔下去了,真没想到,自己学了多年的体育运动,成了幸存的唯一手段。

    “对了,一直没问过你。”揽着一个人,夏冰没那么害怕了,“为什么非要来我们队?”这真是个问题,臭小子要是成绩突出,肯定不少速滑队递出橄榄枝。

    陈重嫌他离太近似的,脸还扭开了。“找人。”

    “找人?”夏冰一下认真起来,“找什么人?和队长说,夏队帮你找。”

    “始乱终弃。”陈重的脸转过来了,目光一闪而过。

    “始乱终弃?”夏冰真认真了,“队里哪个大姐姐把你弃了?”

    陈重的脸又一扭,再转回来,随时能砍人的冰刀脸泄露了一点小委屈。“浪浪。”

    浪浪?夏冰的脑袋嗡一下,有种浪翻车的猝死感。

    浪浪,他以前的笔名。

    陈重抬手摁住自己肩膀上那只手,让夏冰无处可逃。“你把我忘了?”

    夏冰没忘,是没反应过来。

    怪不得,长相眼熟,字体眼熟。

    是他啊。

    15岁那年,还在少年组选拔的时候,队里搞了个一帮一的远线联系活动,因为小运动员长期封闭培训,都不让带手机,所以采用最古老的方式,写信。

    少年组选拔的都是很有希望往上拼的一帮人,可以参加大型赛事,他们的一帮一对象,全部是刚刚进入少年组的小孩儿,大概5岁到7岁。每两个月的一次信件联系,让即将展翅高飞的小运动员给刚刚站上起跑线的小小运动员树立榜样。

    因为是全随机性质分配,大家都有笔名,夏冰的小名就叫浪浪。结果这样一联系,足足写了8年的信,15岁的夏冰写到了23岁。

    自己17岁那年,代表青少年优秀运动员去少年组陪练,其实还见过那个9岁的男孩儿。那时候他就不爱说话,特别容易紧张,生活老师说,这个孩子有点不能自理,9岁还要穿纸尿裤,偶尔尿床。

    结果训练时,男孩儿果真尿裤子了,别人都笑话他,夏冰带着他去了洗手间,帮他换了纸尿裤。

    那时候,小孩儿也不叫陈重。

    现在再比对,长相还真有点像,可也有变化,否则不会认不出来。

    等于,自己是变相陪伴这个小孩儿长大的,每次都在信封里塞钱,因为自己已经入队,有运动员补贴,还可以吃食堂。每年在小孩儿过生日那月,他2月28日的生日,夏冰一定会给信里放一张贺卡,多加几百块,让他去买喜欢的礼物。

    最后一封信,小孩儿说,等我长大能去你那个城市找你吗?夏冰没给人家回。

    因为他很怕承诺,自己就是相信一个承诺,被爸妈扔下。他们欠了巨额高利贷,选择跳楼,走之前把自己留在一家儿童乐园,说等天黑之后爸爸妈妈就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