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周瑾先行等在巷子口,才上了袁家的马车,就见王尘缨也在里面,只微微怔了一怔,便笑着坐到边上。

    虽只有那么一瞬间,王尘缨还是捕捉到了,不过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只当她未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回来,又听一旁袁茉道:“小爷和阿农上差去了,待会得了机会就偷溜过去!”

    马车才要启程,就听见有人道:“等下,正好搭我一程!”上车后又问:“茉儿也去白云观吧?”

    又是姜叶颐。

    一路上,四位姑娘各怀心事,倒也未多话,待行至观外,就见那人比往常多了六成。

    忽然驶过一辆马车,径直停在大门口,也不管挡了旁人进出的路。

    王尘缨正想着是哪家这么缺德,就见蒋启慈先行下车,转身又扶着一位妇人下来,看年纪像是他娘。

    蒋启慈四下张望,就见周瑾躲在人群中,把头压得很低,生怕被他瞧见似的。她越是这般小心谨慎,他就越是有兴致,他倒要看看等到了洞房那日,她还能躲哪去?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让他娘对周瑾有个好印象,小妾他是可以随意挑拣,可正妻首先得过他娘这关。

    小道士见蒋母来访,便告知说长风道长现下正会客,请她稍作等待。

    蒋启慈陪在一侧,透过窗子,就见那三位姑娘正在求签,唯独周瑾站在外头发愣,便走出去道:“你也是来见长风道长的?”

    周瑾并不想搭理他,倒是姜叶颐从里面走过来,道:“今儿谁不是冲着他来的,不过听说他只见有缘人,怎么蒋公子有门路么?”

    蒋启慈甚是得意,“早年间白云观翻修,我爷爷出了上千两银子,此后只要长风道长出关,我们有求他便有应。”又是一脸坏笑地盯着周瑾,“你是想求个如意郎君么?”低头见她手里握着张签纸,却是“古人梁山伯路遥访友”,便道:“你不会是祝英台,咱们俩且得到白头呢!”

    周瑾烦他不行,只想躲一边去,一转脸就见杨自和阿农已经进门了。

    杨自进了大门便直奔王尘缨去了,抢过她手里的签侃不停。周瑾只隐约听见什么“梁祝”、“且自安分”,原来她和王姑娘求的竟然是同一张签。

    杨自碎嘴道:“你和白云观大概八字不合,每次来都是抽不到好签儿。”王尘缨回呛道:“那你也去抽一张,我看你能抽到什么好签?”

    杨自果真进去求了一张,出来时却是藏在了袖子里,不给人看。王尘缨强抢不成,便又意图动武,奈何才比划一下手臂就又疼得不行。

    周瑾顿时心生羡慕,相识十几载,她和杨自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地相处。她从来不知,原来他也有嘴损的时候。她也想在众目睽睽下围着他吵吵闹闹,可她的教养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言行适宜,进退有度,就只有她循规蹈矩,偏偏就只有她,就连一旁的袁茉———同样也是大家出身的小姐,也一旁同阿农嘀嘀咕咕地,不知又要他去做什么。

    周瑾别过脸,就见蒋启慈正冷冷地盯着他看,那眼神好似勾子一般,要把她给勾了过去。

    蒋启慈在花粉丛中混了这么些年,一眼就看出了周瑾那点心思,原来他蒋公子只配做马文才。呵,在他已经明里暗里几次三番提示她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敢来求签问自己和其他男人的姻缘。

    杨自白白呼呼半晌,才发觉蒋启慈居然也在,却见他阴嗖嗖地盯着自己,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杨自就只当没看见,大家都是寻了借口跑出来的,他蒋启慈不也是说“家有要事”么,装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