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阳平城,有人来问话:“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杀马特——人们这么说,柴禾并不这么认为,牵着一匹神骏非常的白马,缓步走在街上,看起来像是她从谁家偷来的。于是立即遭到了盘问。

    她个子矮,又是女生,衣着怪异,甚至牵着马也没什么像样的行头,一条旧了的麻绳罢了。

    和马走在一起,就像癞蛤蟆与公主一般不配。

    她回应:“关你球事!”

    进城的人很多,赶着驴车骡子羊群的都有,人却只来盘问柴禾,柴禾感到冒犯,闷着头加快步伐,谁来问也不搭理。

    卖去哪里?柴禾心里没有计算。

    不去屠宰场,屠宰场在东,于是她只漫无目的地往西边走,忽然想起花鸟宠物市场。

    宠物才会被好好珍惜,她要去那里替艾米物色一位主人。

    路上倒是被人举着机器拍了,那人自我介绍说是个拍客。

    柴禾闷着头,知道自己长得丑,躲在艾米身侧,没有说不行,说了又怎么样,她听不懂对方说什么,拍就拍了,她打不过对方。

    就那么走到市场,像魁梧的汉子挤进幼儿园,她牵着马堵在街口,她们是庞然大物。

    花鸟市场一条街,高悬镂空的牌子,挂了鹦鹉的卡通画——这里能作宠物的中心,是因为街尾才有猫猫狗狗蜘蛛小蛇之类的卖。

    笼子里的鸟见到艾米,仿佛被莫名其妙地冒犯了,上蹿下跳。

    一条窄小的街,柴禾牵着马,左顾右盼,感到四周空荡荡的——人都避开她们走。

    卖小金鱼的摊主面前聚着几个小孩,他维护客人的心更重,站起来一指柴禾:“干什么的?把你马拴好!别出来吓人!”

    口音浓重,一张口,将“你马”说成了“你妈”,人群中迸出快乐的欢笑。

    柴禾恼了,涨红脸:“关你……”看着几个小孩,愣是吞回脏话,哼了一声,左顾右盼,却没见到人卖马驹的。

    来这儿卖艾米,柴禾是一厢情愿,从街头走到街尾,所有人目光警惕,好像她是什么恐怖分子过来,要用一匹马形的炸弹来把花鸟市场轰上天。

    最后,她没把这些人轰上天,却冒出个自称经理的男人,提了杆长棍,把她轰了出去。

    “去去去!别在这儿捣乱!你的马把我们的小动物吓坏了!”

    艾米垂着头,因为棍子落在柴禾身上。经理似乎也知道马儿惊动不得,只往柴禾身上招呼。

    搁在往日,柴禾就跳起来撕烂经理的头皮,可今天有艾米,又有好些小孩围观着,柴禾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只觉得绷得难受。